青牛隘口。
苍凉悠远的号角声中,马超向着隘口打马急奔,出战时的两百铁骑到此时仍能追随马超身后的,已经只剩二十余骑,不过吴军的伤亡更为惨重,近千精锐被西凉铁骑的逆袭所击破,领军大将周泰也被马超所伤。
“孝直!”马超翻身下马,喝道,“为何吹号?”
“少将军!”法正神情激动地迎向马超,挥手高叫道,“许褚将军的三千铁骑杀上来了,杀上来了,少将军再不必跟孙坚拼命了,哈哈哈!”
法正大笑着,上来就给了马超胸口狠狠一拳。
令人惊讶的是,马超竟然被法正这文弱书生轻轻巧巧的一拳击倒在地,仰躺在地上长长地呻吟了一声,原本精神奕奕的马超竟在瞬息之间变得疲惫不堪,法正这才发现马超的右脸居然划开了一道血痕。
“少将军。”法正急上前扶起马超,吃声问道,“你没事吧?”
马超摇了摇头,感到眼皮犹如千斤之重,说道:“好困啊,好想睡一觉,呼~~”
“啊!?”法正大吃一惊,急扳住马超肩膀使劲地摇晃了两下,又凑着马超耳畔厉声大吼道,“不能睡!少将军你千万不能睡啊,你现在睡过去只怕就再醒不过来了!少将军你一定要坚持住,来人,快去找随军郎中,快!”
法正还以为马超受了致命伤,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。
早有亲兵仓惶离去,不及片刻功夫便找来了随军郎中,而此时马超早已经开始呼呼大睡,郎中替马超检查了半天才向法正道:“先生,少将军只是连番恶战伤了元气,躺几天就会好了,不碍事。”
“真不碍事?”
法正将信将疑地问,说着还不放心地伸出手指凑到马超鼻子底下试了试,发觉马超还有气才算彻底放下心来。
……
隘口前,吴军大寨。
孙坚背对众将,死死盯着案后的屏风。
已经整整半个时辰了,孙坚就一直这样站着,一言不发。大帐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,所有的吴军将领都低着头,尤其是周泰、蒋钦、全琮、徐盛四将,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,直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。
周泰四将各率两千精兵对青牛隘口猛攻了将近半天,却愣是没能攻上去,反而在西凉铁骑一次次的逆袭之下死伤惨重,八千精兵竟然阵亡了两千余人,受伤的士卒更是接近半数,周泰四将也算是久经沙场了,却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窝囊的仗!
“主公。”周泰突然踏前一步单膝跪倒在地,以首顿地唱道,“末将愿率本部八百精卒趁夜突袭,誓死攻取青牛隘口以将功赎罪,若事不成末将甘愿提头来见!”
周泰在乱军中被马超一枪扫落马下,当时虽然有些发懵,却没受什么重伤。
“主公,末将等愿随周泰将军一并出击!”
蒋钦、全琮、徐盛三将也纷纷上前,跪倒周泰身后。
“主公!”
“主公!”
“主公!”
此起彼落的怒吼声中,贺齐、吕岱、朱治、祖郎、吕蒙诸将亦纷纷踏步上前、请缨出战,大帐中群情激愤,张昭、顾雍、步骘等随军参谋亦为之侧目,瞬时间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孙坚的背影上。
“周泰将军请起!”在诸将灼灼眼神的注视下,孙坚忽然转过身来,上前将周泰扶起,又向诸将肃手道,“诸位将军请起,马超悍勇,西凉铁骑善战,孤早已尽知,今曰之败,其罪在孤,不在诸位将军。”
“主公!”
周泰见孙坚如此,越发汗颜无地。
“行了。”孙坚长长地舒了口气,喟然道,“将军不必说了,是孤错了,这数千将士的伤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。”
说此一顿,孙坚回头望着徐庶,颇有些愧疚地说道:“悔不听元直之言,致有今曰之祸。”
徐庶道:“主公,现在改变战略还来得及。”
“哦?”孙坚道,“还来得及?”
张昭不以为然道:“元直,太史慈将军的军队刚刚溃败,隘口北边的三千西凉铁骑已经杀上隘口与马超汇合了,有了这三千铁骑,再借助隘口的有利地形,我军纵有十万大军,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只怕也拿不下来了,可细作回报,马屠夫的大军距离青牛隘已经只有一曰行程,先锋骁将马岱的八千铁骑也已经赶到隘口了,此时再欲易攻为守,如何还来得及?”
顾雍、步骘也附和道:“是呀,如何还来得及?”
徐庶微微一笑,说道:“诸位莫非忘了隘口北侧还有五千曹军?”
“嗯,曹军?”张昭反驳道,“太史慈将军回报说曹军已经和凉军达成了默契,如何会反过来帮助我军?”
徐庶道:“此一时彼一时也,曹军与凉军暂时合作并非真心要帮助凉军,而是因为当时我吴军势大,凉军势弱,曹军唯恐天子被主公所夺故而暂时与凉军合作,现在时易势移,凉军源源不断地开来青牛隘口,迎奉天子之势已成,曹军担心天子落入马屠夫之手,势必会掉转矛头加以阻拦!毕竟,曹军既不愿天子为主公所迎,也不愿天子为马屠夫所得,他们还在幻想曹丞相能率大军来援哪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孙坚击节道,“何人敢往曹军大营。”
“某愿往。”
孙坚话音方落,折冲校尉吕蒙忽挺身而出。
“好!”孙坚欣然道,“子明可速去!”
“得令。”
吕蒙领命而去。
待吕蒙离去,徐庶又道,“不过曹军只有五千人,就算有太史慈将军收拢溃兵相助,总兵力也不过万人,在西凉铁骑的两面夹击之下,只怕很难持久,所以,主公还需另谴一员大将率山越精兵翻山越岭前往助战,山越精兵悍不畏死又极擅山地作战,青牛隘一带地形多为山地,利于防守,若有八千山越精兵据险而守,马屠夫纵然提十万铁甲来攻,亦无能为矣。”
“嗯。”孙坚重重点头,抬头喝问道,“何人敢领军前往?”
“末将敢往!”
孙坚话音方落,周泰早已经自告奋勇地挺身出列。
“好!”孙坚道,“将军可点起八千山越精兵连夜出发,翻过高山与太史慈将军所部汇合,然后就地结营死守,像钉子一般死死卡在官道上,既不能让马屠夫的大军南下,也不能让马超的军队向北逃逸,西凉大军劳师袭远,一旦粮草接济不上自然就会不战而溃!”
“到时候,孤定要生擒马超,活祭伯符亡灵!”
说到最后,孙坚的脸色已经再次变得狰狞。
周泰道:“末将领命。”
徐庶又提醒道:“西凉铁骑装备精良、训练有素,而且身经百战,十分骁勇,将军且记不可与之硬拼,及扎下营寨,应在营前营后、营内营外多挖陷马坑,多设绊马索,再设鹿角重重,加之山道狭窄,铁骑的威力自然就会大打折扣,这样一来,要想抵挡住西凉铁骑的进攻也并非什么难事。”
“是啊。”孙坚喟然道,“要是太史慈将军能像军师说的那样多在营寨前挖掘一些壕沟,布设些陷坑鹿角,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西凉铁骑踏破营寨了,周泰将军当引以为戒啊。”
周泰肃然道:“请主公放心,末将绝不重蹈太史将军的覆辙。”
“好。”孙坚大手一挥,朗声道,“去吧。”
周泰虎地转身,按剑扬长而去。
当天夜里,周泰便点起了八千山越精兵,翻过险峻的高山前往青牛隘口北侧与太史慈的溃兵汇合。
……
青牛隘口北侧,曹军大寨。
放过马岱的五千西凉铁骑之后,曹军立刻又从两侧山谷里钻了出来重新占据了三座营寨。
马岱终究年轻,虽然练就了一身武艺,也在贾诩门下读了几年兵书,却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独自统领过大军,再加上当时又急着赶去青牛隘与兄长马超汇合,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大军过后,还要再留下一标人马占据曹军营寨。
深夜,曹洪军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