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二也是满脸心疼,石榴伤人必须得挨罚,可这次还真委屈它了……几句话的功夫,大夫匆匆赶来,看过公主的伤势立刻着手治疗,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他才罢手,对一直等在旁边的郡主道已经处理妥当,伤势虽然严重但好歹没伤到要害,后面只要及时换药、多多调养应该无碍。
大夫在疗伤时给小捕用了安眠补神的药物,此刻小捕已经沉沉睡去,几个时辰都不会醒来,大夫特意嘱咐,这一觉对伤者异常重要,千万不可打断,就算守护也得在门外,以免惊扰了她。
承郃总算放下心来,随着其他人一起,轻轻地退出了房间。
可是大家前脚离开,本来正在熟睡的小捕就张开了眼睛。并非安眠的药物无效,而是她强撑着精神不肯去睡,她还有一件要紧事没有做。
费力的动了动身体,前后几次努力,终于把受伤的胳膊抽了出来,双手勉强合十,心中默默向佛祖祷告:我已经受伤了,而且差点就死了。以前每次‘未卜先知’,都是‘先吃饭后给钱’,动用那项本事在前、天罚灾祸在后;这次我先给钱了,等再动用那项本事…佛祖您可千万记得,我给过钱了,您不能再去找宋阳收账。
小捕不是傻瓜,封邑中的异样气氛、姐姐的魂不守舍、宋阳的‘来信’自己总是事后才能见到…种种迹象,她又哪能没有一丁点的察觉。
三姐不说,小捕就装傻不问,但事关宋阳的安危,她又哪能真的不问…只是不去问任初榕罢了,她要问天,她有这个本事。
可是宋阳曾经说过,若她再动用未卜先知,神罚灾祸就会落在他身上,所以她想出了‘先给钱’的办法,她是故意让石榴啄伤自己的,这是她的‘饭钱’。
祈祷过后,天上没打雷、地上没震动,一切都太平安稳,小捕心里偷偷松了口气,佛祖没表示,应该是默认了吧。现在她太疲倦了,脑中混混沉沉,再没有精神发动那项本事,好在佛祖已经‘收了钱’,剩下的占卜暂时不用着急,等睡醒这一觉……想到这里,她已经趴在软榻上熟睡了过去,双手还摆着合十之势。
这次任初榕也没能猜到小捕的心思。退出小捕的房间后,她屏退了其他人,自己亲自留下来,守在妹妹的门口,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木恩仍未走。
任初榕怕说话声会吵到小捕,对木恩做了个手势,带着她走远了些,这才问道:“还有事情?”
“话还没说完,刚才说过了,宋阳的仇山溪秀会担下来,我想问你仇家是谁。”听阿里汉提及宋阳出事,木恩就直接来向任初榕求证,没来得及询问阿里汉具体经过,自然也不知道仇人是谁。
任初榕不置可否,应道:“报仇的事情…我还在准备,等我的消息吧。”
木恩不罗嗦,点点头转身离开了,待她走后任初榕徐徐浅叹,脸上再次露出苦笑。报仇?这个仇该怎么报啊,相比之下,攻打大燕都都要比着报仇更容易些,至少大燕和南理接壤…而犬戎与南理相隔大半座中土,任初榕就算想以卵击石,她都没这个机会、没这个资格。
本来,她曾设计过一个与报仇有关的计划,八千蝉夜叉西进、拖住吐蕃,再盼着曰出东方能够顾念兄弟情谊,出兵犬戎、至少先为宋阳讨回一个利息。可惜,蝉夜叉已经出兵一段时间了,他们不是自己去的,还带上了‘圈养’了几百年的三百土猴子,出征时众兵将面色兴奋、斗志高昂,当时郡主还真以为他们能做出些大事来,不料到现在为止吐蕃却风平浪静,全没有一点动乱迹象,探子往来传报也全无异常,蝉夜叉早就没了联系,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,不知道是迷路了,还是已经被吐蕃人围剿殆尽。
其实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吧,任初榕又何尝不明白,凭着区区八千三百人,又怎么可能为回鹘拖住吐蕃?她的计划成功可能微乎其微,只是什么都不做的话,任初榕和自己都交代不过去,这才让蝉夜叉出征。
即便蝉夜叉能够拖住吐蕃,尚且不确定回鹘会不会出兵草原。何况如今蝉夜叉泥牛入海,吐蕃四方太平、对回鹘压力极大……这样的情形,宋阳远在大漠上的义兄,就算再怎么讲义气也不会对犬戎动兵。
而且国家大事当前,曰出东方还会对宋阳讲义气么?任初榕一笑凄然……此刻曰出东方正坐在圣火宫的寝殿中喷云吐雾。
烟丝在烟袋锅中兹兹轻响,隐刻在烟杆上的蟠龙因烟杆变热而显行,张牙舞爪好不威风。青烟被曰出东方吸入嘴巴,而后从鼻孔中喷出,散出熏熏的烟草香气。
回鹘贵族大都喜薰烟草,但曰出东方是个例外,他平时很少拿出自己的烟袋锅,除非他遇到了真正的难题。
在‘曰出东方’面前,一个中年人垂首肃立。
中年人唤作塔格,是曰出东方最忠心的仆人,在大可汗还是少年时他就追随在主人身边,做事稳当可靠、颇有才干。
曰出东方从普通王子到萨默尔汗,再到如今的大漠之主,一路走来塔格全心辅佐,当然大可汗也从不曾亏待他,成势后对他着力提拔,如今塔格已经从奴仆变成了贵族,势力与实力都不容小觑。
晚饭后不久塔格就来了,前阵子他在替主人做一件事,如今准备妥当回来复命,只等主人最后的命令……可是曰出东方迟迟未做决定,从塔格进宫开始他就开始抽烟,到现在两个多少时辰过去,大可汗自己都不知道换过了多少袋烟丝,但仍沉默不语。
塔格就好像一尊石像,静静站在一旁,不曾稍动、更不曾出声催促。
忽然,‘喀嚓’一声轻响从大可汗的嘴巴里传出,他的牙齿太用力,竟咬碎了象牙精雕的烟嘴。
碎茬锋利,刺破了舌头,大可汗用力嘬了几下,跟着一口鲜血啐到地上,同时挥手把烟杆撅断,终于下定了决心,对身前肃立的塔格道:“烧!”
塔格并不多话,对主人深深一躬,转身而去。
塔格离开后,大可汗身后的帷幔一荡,阿夏走出来,从后面绕了到椅前,双腿叉开骑坐在曰出东方的腿上,双臂缠上了心上人的脖颈。
曰出东方已经做出了决定,之前的犹豫和患得患失一扫而空,毫不客气地摸进了女人的衫子。
虽然早就在一起了,被那双手不知摸过了多少次,可阿夏还是觉得麻痒异样,身体立刻就变软了,凑上前对大可汗软软一吻。
情投意合的一对男女,轻吻很快变得湿漉漉了,回鹘女人远比汉家女子更大胆,动情时阿夏轻轻扭动着,抽出一条手臂,蛇子般游进大可汗的衣衫,一路向下再向下,可就在她堪堪就要找到的时候,曰出东方隔着裤子按住了她的手:“先说两句正经话。”
阿夏用力咬了咬嘴唇,他说什么她都会听,哪怕心里、身中的那把火现在烧得再旺,她也会忍下来,不料还不等点头,曰出东方又笑道:“还是先做正经事吧。”说着,双臂用力把自己的女人抱起来,在阿夏的咯咯娇笑中跑向他那张回鹘全境内最大的软床……缠绵过后,大可汗忙出了一身大汗,翻下身子四仰八叉的躺倒,在床上摆了个大字,阿夏刚才没怎么动,现在开始忙活起来,端水给心上人解渴、又拿起长巾为他抹身收拾干净。
大可汗看着心中的美人忙来忙去,笑容美滋滋地,又躺了一阵才坐起来身来,伸手把光溜溜的阿夏重新揽进怀中,开始说正经事:“你家里准备好了?”
阿夏是小贵族,家中势力不算太大,但她的家族坐落于回鹘东疆,与犬戎相距不远久经战争洗炼,家族盛产勇士,阿夏祖上几代都以勇武而闻名大漠。是以她家麾下的族兵不多,不过精锐十足。
前不久大可汗通知阿夏,要她联络家中主事集结族兵待命,可是没说要做什么。
阿夏点了点头:“只要接到号令,立刻就可以出征。”说话时,她面露踌躇,大可汗征召她的家族,这是一份莫大荣耀,但现在边境无事、国内太平,她想不通心上人要用她的族兵做什么。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