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读书人真是太可恶了!
王四太爷想挑刺,愣是挑不出来,便狠狠地瞪了槐花娘一眼,暗骂她蠢货,闹得比谁都凶,一点便宜也没占到,净丢脸吃亏;又警告地对槐花爹使眼色,命他看住自家媳妇,再不要闯祸。
槐花爹忙点头。
这时杜鹃走上前来。
她对王四太爷和王老太太道:“你们不用担心,要真是林春救的槐花,我许他纳她为妾。我也不会跟林家悔婚的。”
众人惊愕不已,仿佛没听清似的望着她,希望她重播一遍;黄元更是不可置信,死死地盯着她,好似在问“为什么?”而黄老爹、黄大娘和冯氏都气得变了脸;黄鹂也觉得二姐古怪,想不通她玩什么花样。
槐花娘尖声道:“你休想!”
杜鹃笑道:“我休想?难道槐花还想当正妻?”
槐花爹哼道:“那是自然!我王家的闺女不给人做妾。”
王四太爷也傲然点头,这就代表了王氏全族的意见。
林大头却斩截道:“不行!”
春生这个儿子的脾气他太了解了,他是不会娶槐花的,做妾也不行。可是此刻他却不敢说这话,怕槐花听了又一次寻死。因此他憋屈死了,心想回头要告诉儿子们:救人也要看准,不能救的绝不伸手救!
杜鹃见他们煞有介事的模样,好笑极了。
她只说“如果”,事情还没影呢。就争起来。
她悠然道:“这可由不得你们。我跟林春可是有婚约的。这事当初御史大人也说过:当年大头伯伯和我爹的口头婚约是有效的。你们不依,咱们就去官府打官司。”
王家人面色又变了,气呼呼地看着她——
她不是一向不认这个婚约的么?
怎么现在又认了!
槐花娘更是愤怒地瞪着杜鹃,好像要吃了她。
大猛媳妇咳嗽了一声。两眼扫视王家人,疑惑地问道:“刚才不还说槐花为春生想么,怎么又吵起来?”
槐花娘指着杜鹃叫道:“你没听见她说的话?先头在黄家闹得那样,宁可搬出去也不许黄小夫子纳妾,这会子怎么又许林春纳妾了?她就是成心跟槐花过不去!成心不让她活!”
杜鹃笑道:“你不懂。那不一样。”
到底怎么不一样,她却不说了。
黄元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,醒转过来。
他望着杜鹃,满目复杂,心中更是一疼。
黄家媳妇道:“什么不一样?鬼才信!还不是你没地方去了,离了林家没法过。自己给自己找理由。哼,你要是争气的,就硬气到底。别一会子这样,一会子那样,叫人瞧不起!”
杜鹃失笑道:“我不用你瞧得起。我高兴怎样就怎样;我也不想争气,我这辈子就靠着林家、赖着林家了。你们这样挤兑我,是不是我不跟林家退亲,让你们失望了?那槐花之前说的都是假话?是哄林家人高兴的?”
哼,不管五年后她和林春结果如何,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;槐花想算计她,她绝不会退让。一定奉陪到底!
想做妾来挤兑她?
那就让她做妾好了。
她多个端茶倒水伺候的人也不错。
因此她说完那话后,不管王家媳妇难看的脸色,又冲旁边屋内高声喊道:“槐花既然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嫁给林春,不惜给自己挖一个坟墓,我当然要成全她,把她给埋了!”
一言喊出。大伙儿机灵灵打了个冷颤。
王四太爷怒喝道:“非逼死她你才甘心是不是?”
杜鹃认真问道:“谁在逼?林家儿子救了王家闺女,你们到现在一句感谢的话没说,反倒堵在人家里闹,到底是谁在相逼?不管槐花的孩子是谁的,林家有说不认吗?秋生哥哥有说不认吗?槐花自己都说当时昏着的。你们凭什么说这娃肯定就是春生的?而这一切又关我什么事,个个都说我是祸害?到底谁在相逼?”
林家人都不出声,却满脸不忿,大头媳妇还哭了。
王四太爷见这样,越发生气,严厉对杜鹃道:“就是你!”
不是杜鹃,林春不会逃避责任,将事情推给大哥;不是杜鹃说槐花有心勾引林春,槐花不会寻死,所以都是她逼的。
杜鹃道:“我?要这样都能逼死人,那我早死了十回了!槐花寻死,那是因为她心虚,装不下去了,想以死来逃避揭开真相后的惩罚和羞辱,然后还能把祸水引到林家和我身上来;还有,她想用寻死来要挟林家,威胁我!哼,算计的很好啊!要真是问心无愧、理直气壮的话,干嘛要寻死?这么多王家人为她出头还不够?分明就是心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