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以往,陈侧妃或许会在答应之后问多一句“为何?”
可今日的陈侧妃整个人都处于晕呼呼的状态,只直楞楞地点了点头。
离开府的时候,陈侧妃仍然带着痴傻的娇羞笑容,沉醉在陈之澈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中,走不出来。
她不知道,在她离开后的那一瞬间,陈之澈整张脸立马静了下来。
空气里飘荡着陈侧妃身上腻人的香味,他皱皱鼻子,死海般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,只是不知是对她,还是对他自己。
“备水!”
“是!”
陈之澈将身上的袍子脱下,扔在地上,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,“衣衫烧了,被褥换了,房间重新打扫一遍!”
“是!”
——
纪子期教完阿夜术数,陪他用过晚膳后,回了自己房。
“少夫人,杜喜那边有发现!”杜乐道。
“让他来见我!”
“是!”
不一会,杜安和杜喜出现了。
纪子期直入主题,“杜喜,有何发现?”
“今日太子府的陈侧妃离开别馆后,直接去了丞相府。呵呵。”杜喜道。
杜安道:“这陈侧妃据说是陈之澈的远房表妹,碍于男女有别,身份有别,一向除了过年及大节日偶有来往外,听说平时里甚少接触。
今日突然间去了丞相府,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。”
杜喜接着道:“另外,前几日,户部侍郎夫人,和工部尚书夫人,好似与陈之澈有过私下接触。呵呵。”
已婚妇人与未婚男子私下接触,光听着,就觉得有几分香艳。
纪子期想起陈之澈对她的言行态度,觉得说不定他与那两位夫人间真有什么瓜葛。
当着她的面,杜安杜喜虽心里也如此想,却不好说出二人的判断。
毕竟是自家少夫人,这种事,心照不宣就好。
杜喜道:“还有,三天前,我们的人发现丞相府,半夜悄悄抬了东西去后面的小树林里,一把火烧掉了。
因为那几人有功夫,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,第二天悄悄去查看了一下,那个地方却干干净净,一点痕迹也没有。
后来晚间去查探了两晚,原来之前烧的灰烬已尽数埋入了地里,并在上面种上了一棵小树。
我们的人,试探着挖开了一棵小树,里面骇然是人的骨灰,后来又挖了两株,发现那两株树苗下,同样是骨灰。
有一个甚至还有半只手未烧尽。我们的人怕被发现,不敢再挖。”
纪子期听得毛骨悚然,胃里直翻滚,声音有些发抖,“你的意思是,那片小树林里,所有的树底下,都埋着一个人的骨灰?”
“是的!”杜喜道:“我们的人仔细查看了一番,发现那些比较幼小的树苗,判断是近两年新栽下的树木,大概有二十多棵。”
“二十几人,被活活烧死?”纪子期忍不住恶了一声,“难道是府中犯了大错的下人?”
杜安道:“不是!我们的人曾侧面打探过丞相府的下人变动,发现除了马车夫换过五六人之外,府里基本是以前的老人。
而且据说陈之澈,待下人甚是和善,即使犯了错,也从未有过严惩或责打,风评甚好。
偶尔还会收养一些被拐卖的小丫头,再帮她们寻找亲人,送她们回家乡。”
“那,那些被烧掉的人,是从哪里来的?”
“暂时不得而知!”杜安杜喜同时摇摇头,“我们的人会密切监视!”
——
第一家苍月特产加工厂,顺利进行生产了,纪子期让其先制作出部分样,由厂内有经验的管事,以及根据市场上的批发价,定了个价钱。
再让十个口才好的小伙子,带上几份样品,主动去天凉接触那边的黎国商行。
并承诺,每签下一单二百两银子的单子,便有一文的奖励,上不封顶。
在符合两国律例,不损害工厂及商行利益的前提下,允许他们用自己的方法,去获取订单。
在苍月,所有的商行,都只发固定月薪,认为无论是哪个职位,干的都是应该干的活。
如今纪子期给出这么二百两银子一文的承诺,虽然他们不确定能不能得到,但起码有个念想不是?
只要有了念想,这人的脑子便会被调动起来,身上的聪明劲就都出来了。
这几人本就能说会道,会笨得到哪里去?
因此,纪子期的条件一出,十人兴奋得面红耳赤,心思早就飞到如何让对方签下订单这事上了。
尤大管事若有所思,其他的管事及师傅则面色有些难看。
纪子期自是知晓这些人心中所想,同现代一样,所有人一向只看得到销售人员所拿到的高额提成,但想不到他们背后付出的汗水。
也一向认为他们不过是凭一张嘴皮子呼悠人吃饭,却不知道对方明知道是呼悠,仍然心甘情愿买单,甚至与其称兄道弟,是一门高深的学问。
只是隔行如隔山,光靠权利压迫,或口头解释,并不足以让他们明白,销售人员所付出的努力。
“本官有个提议,想征求各位管事的意见!”
“纪使节请吩咐!”尤大管事忙道。
尤大管事是在场唯一神情平静的人,纪子期看在眼里,对他甚是满意。
能不嫉妒别人一时所得,以及可能有所得之人,心中定是有更广阔的天地。
“本官想着,各位管事及师傅在后方管理工人,制作特产,怕是对市场了解会有所欠缺。
这销售职位,不算是新职位,但其所做之事以及权力,却是新的。最关键的是,这个岗位,是最接近市场需求的。
所以本官提议,待这次的合同签回来后,在座的各位管事,排个时间表,每人轮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,也出去做做销售,了解一下市场。
至于月银方面,提成按刚刚所说不变,不过原月银扣减三成,若各位发现自己做销售更适合,可以直接转为做销售。
若不是,则做回现在的管事职位,各位管事意下如何?”
还可以这样?那些管事心里一喜,继而心里又有些担忧,只是看着纪子期,又不敢说。
纪子期微笑道:“当然,在试做销售的那段时间,俸禄是减三成还是多少,并不是最后确实的数据。
一切可等现在的十位销售代表回来之后,看他们的成绩再作决定!”
方方面面都替他们考虑得这么周全,这些管事自是乐呵呵,“一切全由纪使节和尤大管事作主!”
工厂的一切运作很顺利地展开了。
纪子期在厂里待了两天,一切井然有序。
心里很是满意。
不过最让她满意的,是尤大管事。
一个管理者,可以什么都不会做,但一定要有一样必备的特质:善于得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