割下十九颗人头送给太子,还炫耀是他狩猎的战利品,这种残暴血腥的作风,不是龙厉又能是谁?
“皇帝知道此事后,为之大怒,不顾百官反对,勒令太子半年不得离开东宫。也就是这半年功夫,宁王和靖王两兄弟联手,铲除异己,手握大半兵权,削弱皇后娘家势力……”
“太子试图刺杀靖王,也不是头一回了,被禁足也不见得就彻底翻不了身啊。”她还是有些想不通。
“我听到一个说法,据说靖王调查出来,那个炼丹师是太子找来的,丹药里有慢性毒药。”
秦长安面色一凛,是了,如果加上这个罪名,太子跟皇位失之交臂才更加合理。
“宁王登基后,勤政爱民,太子被贬去了偏远的封地,剥夺一切实权,永不回京。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。”赵航又喝了一大口酒,胡吃海塞起来。
直到送走了赵航,她还是独自坐在桌旁,脑子里思绪汹涌澎湃。
十九颗人头。
光是听,她就觉得不寒而栗。
还有,那个炼丹师真是太子的人吗?丹药里真的有久而久之会致命的慢性毒药?
白嫩手指揉了揉眉心,她不禁又浮想联翩,靖王生母德妃怀孕期间中的慢性毒药,当然不会跟太子有关,如果不是太子,那就是林皇后?
所以,龙厉的一身病体,也是拜林皇后所赐?太子永不能回京,林皇后被赐白绫,除掉宿敌的龙厉此刻应该身心通畅吧?
她身子一颤,恍惚地笑了。
如今听到龙厉的名字,竟然远的好似上辈子的人事……金雁王朝还藏了多少秘密,她都不再想要知晓,反正都与她无关。
彻底无关了。
……
情蛊这事,有时候是挺烦的。
冷战了好几天,两人脸色都不好,却偏偏今晚就是那个重要的日子,只能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。
明遥终于忍不住了,率先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。“我给你梳头。”
秦长安看也不看他一眼,依旧翻看医书,男人在她身后将她的发髻解开,一下一下轻轻梳着她的发丝。
哀兵战略?懒得理他。她几乎要翻白眼。
“今天我跟夜清歌去看了个院子,还挺清净的。”她此话一出,果然男人梳头的动作停下。
“郡主打算金屋藏娇?”他的嗓音冷下。
“我帮他赎身了,他离开小倌倌后,总不能露宿街头吧。”是健忘还是觉得如此反复无常很好玩?这个话题不是前阵子刚谈过?
“郡主的烂桃花还真多,需要有个人在旁边驱散这些妖魔鬼怪,免得他们以为郡主来者不拒。”
闻言,她转身看他,心里一怔,不明所以。这人话虽然不太多,但从不在言语上吃亏。
“夜清歌有一项特殊才能,你知道吗?”她的眼微微有笑。
“我不关心。”他语气依旧冷淡,还带着排外情绪。
“吹箫。”她漫不经心地回。
明遥突然死死地瞪着她,下巴收紧,手里的梳子被捏的咔擦作响。
“胡思乱想什么?就是纯粹的吹箫!”她的双眉几乎倒竖,气的不轻,指着他鼻子骂道。“你从小倌倌里出来三个多月了,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东西!”
气氛,一瞬间冻结成冰。无形的尴尬,比起一开始更要人命。
他突然轻轻笑了,到最后怎么也忍不住,双肩暗暗耸动,喉咙溢出一连串笑声。
“在小倌倌里我就是太正经了,到你这儿却被嫌不正经——”
秦长安不客气地给他脸色看。
明遥总算将她的青丝梳理顺滑,握住她的手腕,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坐着,无言地打量她。她不施粉黛,肌肤白皙,一袭立领青衣,胸口花团锦绣,令人移不开视线。
对于明遥毫不遮掩的热烈眼神,她又瞪他一眼,只是心照不宣,时辰快到了。
“你这个账房先生做的很好,去账房领银子了吗?”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领了。”他点头,摸出两锭银子,放上她的手心。
“给我做什么?”
“我的就是你的。”
她烦闷的心情,却因为这一句话,终于烟消云散。她忍俊不禁,轻笑出声。“你的就是我的,不过,我的还是我的。”
明遥下颚一点,算是默认,她在少女时期就是个财迷,如今也不过是从小财迷长成大财迷了。
她摆摆手,将银子放回桌上。“得了,这二十两,是你一个月的薪酬。就算外人说你是吃软饭的小白脸,你也不必全部拿出来孝敬我。”
他一挑浓眉,只见她美丽的脸上抹上一层红润,在灯火下更添三分诱人。
“外人说什么,我不在乎。我在乎的是郡主怎么看我?”他垂下眼,浓密睫毛让他此刻的眼神不太分明,语气似乎柔软许多。
他不知自己这么喜欢两人这个时间的独处,甚至是期待的,即使他跟她直接藏着不能对彼此坦诚的太多秘密。
“阿遥,我一直都明白人是会变的,朋友也是,亲人也是,就连口口声声说喜欢你的人也是……但我最痛恨这种改变,这让我觉得一切都不能相信。”她的眼底宛若被清水洗净,脸上却没有笑容。
明遥突然握住她微凉的小手,紧紧攥在手里,跟她四目相对,眼神无声交集。
“你也会改变吧。”
他怔住。
“阿遥,你必须知道一点,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。”她轻轻环住他的脖颈,在他耳畔低语,字字清冷。
“我不会。”他的嗓音瞬间紧绷,一如他僵硬的发疼的身躯,坚硬如铁。
她只是笑,带些心不在焉,他的手掌开始不老实,探入她的衣襟内,蓝紫色百褶裙被推到腰际——
秦长安趴在他的肩头轻喘,食髓知味的男人,实在是狂猛可怕。她从未料到,明遥的各种压箱底的招数这么多,两人就这么坐在红木椅上,面对面紧紧拥抱着共度一夜春宵。甚至,两人的衣裳还未褪尽……蛊虫一搅和,哪还有几分理智?
充斥在四肢百骸的酥麻感还未散去,她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情欲,她恨恨地捏了他臂膀一把,咬牙切齿地说。“你的胃口实在太大。”
他的心有些激荡,却又噙着一丝邪气,贴近她的耳朵,低哑地说。“谁叫郡主太美味?”
她不由地眯起美眸,眼前的男人戴着面具,一双形状美好的黑眸幽深似海,此刻慵懒迷人,只因刚在她身上发泄过一回。
这张脸,她看了岂止几百次?
但是她心头一股隐隐的熟悉感又从哪里冒出来的?
她又觉得不对劲,她确信自己跟明遥是两国人,相隔岂止千里,又怎么会似曾相识?
明遥的手反复在她的背上游走,隐约有些燥火,像是要不够她。语气带些询问。“在这个时候,还分心?”
秦长安从不安的思绪中抽离出来,身体再度被他撩拨的绵软无力,她说服自己,是她太杯弓蛇影了。
只是一瞬间的功夫,她再一次被卷入他带来的狂潮里。
明遥抱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,把她轻轻放上大床,而他则躺在外侧,将她柔软的身体环抱着。
这个动作实在自然,甚至不用思考,他突然想到什么,整个身体再度僵硬如石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