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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一叶扁舟轻帆卷 雨残稍觉江天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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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兵心道:"就只方才那一手千斤坠,他的功夫便决然在我之上,而他来去船头,船身都只是轻轻一颤,这份轻功也大是不凡,硬功出色,又能兼练轻功有成者,可说是百里无一,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?"

又想道:"看他装束不似汉人,难道是金人使节?"

想到此处,面色微变,心道:"今日若教金狗救了性命去,却是何以自处?"

看向刘过陈人杰时,也都是全身湿透,狼狈不堪,陈人杰身子较弱,面色已有些潮红,刘过却是面色如常,笑道:"痛快,痛快,刘某今日真是开了眼界!"

又道:"可惜酒肉都敬了江龙王,不然此时正当同尽三怀。"

肖兵尚未答话,就听一个声音笑道:"别的倒也罢了,若是好酒好肉,萧某却是从来不缺。"

几人顺声望去,只见一个锦衣男子,满面笑容,立在大船头上。

其后一时无话,不外是水手们怎样使船,如何救人,不一会儿,四人都被救到大船之上,那锦衣人看了四人几眼,叫人将章伟带到后舱歇息,自已却将刘过等三人延入舱中,只见灯火通明,已是摆了一桌酒席在那里。

那锦衣人自行打横占了客位做陪,将刘过让向上座,刘过那里肯坐?却当不得他殷殷相劝,又是困乏已极,索性也不客气,径自坐了下来,陈人杰肖兵也各自坐下,见桌上菜色并不甚多,都甚为精致,酒味扑鼻,浓香异常,比方才那坛村酿强出了不知多少,却不见那大汉坐陪。

几人通过姓名,原来那锦衣人姓萧名远山,却不提自己籍贯身世,只一味请几人喝酒闲谈。

萧远山甚是好客,殷殷相劝,又极是能饮,且所知颇广,谈吐不俗,只片刻间,已与刘陈二人谈得投机。

几人对那大汉及萧远山来历都颇为好奇,语言之间,隐隐试探,萧远山却恍若不知,只是轻轻将话带开,刘陈都是饱学之士,见此情景,便知对方必有难言之事,也就不再相询。

肖兵却终是放不下心,总疑他们是金人使节,喝得几杯,心道:"若这样装糊涂,不知还要喝多久闷酒,还是起身前后看看吧"向萧远山道:"小可不胜酒力,想方便一下,还请萧先生指点些则个。"

萧远山唤进一个仆佣,教他将肖兵带向后舱。

肖兵一路上留心查看,只见船上各处都极为整齐洁净,与寻常民船大不相同,而无论水手仆佣,均是少言寡语,手脚便利,他越看越是心惊,心道:"这些人若非军士所扮,便必是曾受过极严格的训练,无论那一种,都非寻常名士财主能为,这萧远山究竟是什么来头?"

正思量间,忽有一条黑影横刺里冲出,直撞向肖兵。

肖兵此刻本就全神戒备,又岂会被他撞上?身形一转。已是闪开。他不知来人深浅,不愿出手,只是右脚轻点,带起一根缆绳,踢向那人脚下。他本意也只是试试这人高下,那知那人竟是全不知躲闪,两脚都被绊住,"砰。"的一声,摔倒在地。

肖兵至此已然看清,那人身法极不自然,而那一绊一摔,大是狼狈,全无应变之力,显是被人摔出来的。

果见那人方倒下便即咬牙翻起,却不敢起身,只是向着黑影中不住磕头,哀求道:"八爷饶命,八爷饶命啊!"

肖兵心道:"八爷?可是方才那人?"就见一条大汉自黑暗中缓缓现身,却果是刚才那人。

他看了一眼肖兵,旋即别开头去,也不开口,只一迈步,不知怎地,已到了那人身前,一掌拍下。

肖兵知他功力非凡,这一掌打下,那人多半是有死无生,他一来不喜人随意杀戮,二来也想趁机会会那大汉,右手一伸,去叼那大汉的腕子,口中道:"这位兄台何事如此发怒?为这等人物也开杀戒,有些不值吧。"

他这一伸一叼,看着并不甚快,便却后发先至,抢在那大汉之前,格下了那一掌,双掌一触,立觉手上传来一股沛然巨力,竟要将自己的右手一起震下去。

但肖兵早知他功力强出自己,又岂会与他硬碰?右手一滑一带,斜斜画个半圆,正是那式"有无相生",要将那大汉掌力先行卸开,再做主张。

那大汉"咦?"了一声。面上微有惊异之色,却全不变招,左臂一挥,拍在自已右手背上,肖兵只觉手上一振,竟是化不开,消不去,被那大汉以无上巨力硬生生压下。

肖兵变招也是极快,一觉不对,索性将双手之力尽数散去,上身顺势伏下,双腿自后方向上弹起,在空中翻了个跟头,踢向那大汉头上,却正是谭门秘传腿法"倒踢紫金冠"。

那大汉自知若非要打杀那仆人,势为这两腿踢中,身形急退。脱出肖兵双腿所控范围,他也识货,并不急于攻上,只是盯着肖兵,沉声道:"你是太极门的,还是谭家的人?"

肖兵摇摇头,道:"都不是。"

那大汉甚是不解。垂首沉吟片刻,忽地抬起头来,脸上现出喜色,肖兵不知他用意,正待开口,他忽地冲过,一拳平平捣出,直取肖兵右胸。

肖兵知他功力远胜于已,不愿硬接,右身轻侧,双手环抱成球,却仍是以那招"有无相生"相抗。

那大汉数击无功,猛可里双足一蹬,纵起身来,肖兵早知他轻功不凡,一直小心提防,那大汉方纵身而起,他即斜身而起,掠到一边,果听一声大响,那大汉一式"泰山压顶",和身扑下,连船板也被打坏了一大片。

那大汉身法甚快,方一落地,右肘一撑,也不跃起,贴地卷向肖兵下盘。

肖兵此刻已被逼到船边上,再无可退,弹身跃起,右足在一个木桶上一点,如大鸟般投向后桅。

那知那大汉猛的身形一震,止住去势,冲天而起,一拳擂向肖兵小腹。

肖兵此刻身在半空,无从借力,本已是不能再闪,猛吸了一口气,左脚一点右脚背,不知怎地,竟又平空拔起三尺,将那一拳避过。

那大汉一击无功,落回地上,冷笑道:"武当的梯云纵也会?看你还藏了多少东西!"

肖兵并不答话,在横桅上站住脚,缓缓调匀呼吸,他适才力抗大船,本就未能完全恢复,这几下全力施为,所耗甚重,只觉胸口隐隐有些疼痛。

那大汉腾起身来,在桅杆上点了几点,迫了上来,肖兵却也未坐着等他,早纵向高处。

两人一追一逐,肖兵看看已被逼到桅底,眼见已无路可退,那大汉深深吸了一口气,丹田气聚,正待要全力一击,将他轰下,却见肖兵俯视下来,眼色凌厉,那点象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之人?心中一惊,正要跃回船上,只觉眼前一暗,肖兵左拳右掌,竟已扑了下来。

原来肖兵自知功力比那大汉颇有不如,但几番试探,却发现他轻身功夫终是逊自己一筹,是以定下计来,要将他引到高处,待得双方都避无可避之时,再自上而下,全力一击。

那大汉此时已是避之不能,虎吼一声,双臂轮起,与肖兵拳掌硬接,他功力本远胜于肖兵,但一来身处高处,心有顾忌,二来这般相拼,肖兵全身重量可说都由他承担,此消彼长之下,肖兵自是大占便宜,轰的一声,那大汉竟被震的倒飞出去。总算他犹能发力,百忙之中,右足在桅杆上全力一撑,平平飞出数尺,掉进水中,此时江水虽寒,但以他功力,并无大碍。

二人方才一直闷战,并未惊动他人,但这几下动静却委实太大,就见萧远山与刘过陈人杰也已出舱过来观看。早有水手围过,甩出绳索,将那大汉救上。

肖兵心道:"今日总是为人救了性命,这般行事,削了他面子。"跃下来到萧远山跟前,正要开口,萧远山却早笑道:"肖小兄年纪轻轻,却竟有如此惊人技业,萧某真是钦羡难以自抑。"

又笑道:"我这兄弟什么都好,就只是脾气太坏,肖小兄今番让他知道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以后想可略略改正些个,那都是肖小兄之功。"

肖兵那肯接这话把?连连客气,又道自己一时鲁莽,那大汉则是手下留情,,萧远山却全不愿听,不住口的只是赞他,到得后来,肖兵自己只觉甚是讪讪,不好再谈,刘过却甚有眼力,横岔进来,设法将话题引开,肖兵方才松了一口气,心道:"和这姓萧的说话,只怕比和那人交手还累。"

回想方才战况,心下甚是惴惴,自知实非那大汉敌手,若非他心有顾虑,不愿损伤船只太过,自己早已落败,而若非他有轻敌之意,为自己引到高处,则纵有所顾忌,自己也绝无胜算。

那大汉武功并无多少变化,却甚是精练实用,且力大势猛,拳拳都有开山裂石之威,肖兵虽然广博,却也未能看出他武功来历,心道:"瞧这模样,只怕多半是塞外高手,能将此等人物收在身侧,那萧远山看来也不是什么名士游商,还是早早离船为妙。"

此时天已近暮,刘过等也均有去意,那章伟更是早已坐不住了,几人心意相同,开口相辞,萧远山连连相劝,邀他们再做长夜之饮,却当不住几人去意坚决,终于还是派了条小船送几人上岸,单送了章伟一盘金银,笑道:"下次如还能带到此等佳客,只管来找我这船撞,我再重重谢你。"那章伟笑得连眼都眯成了一条缝,已是不知自己在说什么,只是道:"一定来撞,一定来撞。"萧远山哈哈一笑,将几人送下。却不回舱,站在船头,挥手相送。

眼见小船远去,萧远山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,沉声道:"为什么?"

那大汉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侧,道:"天道。"

萧远山全身一震,道:"是他?"

那大汉道:"纵不是他,也脱不了干系。"

萧远山方才猛吃一惊,旋即回复平静,道:"何以见得?"

那大汉道:"武当梯云纵,准南鹰爪功,太极乱环诀,少林铁线拳。"

萧远山皱起眉头,道:"用得熟么?"

那大汉道:"极熟。"

又道:"还有谭家的腿法和连家的指法。"

萧远山道:"那为何要放他走?"

那大汉道:"长生天。"

萧远山轻叹一声,再不说话,看向小船。此时暮色渐浓,风雨犹存,小船又已去得远了,只隐隐看见两点桨影,移向江边。

肖兵等三人一时到了江边,那章伟自回去了,刘过觅了一艘客船,与陈人杰肖兵沿江而下,径往上饶去访辛弃疾。

不一日间,船已入了鄱阳湖,那上饶却去湖犹远,已是近了闽地,刘过甚是识途,教那船只泊至波阳县城,三人上了岸,转投陆路,向上饶而来。

上饶踞波阳犹有数百里路,几人雇了一辆马车,一路向东,三人都是饱学之士,路上谈谈说说,讲诗论文,一路倒也并不寂寞,不知不觉间,已是近了鹅湖。

这一日里,肖兵与陈人杰正在研讨"叹霸才重耳,泥涂在楚,雄心玄德,岁月依刘,梦落莼边,神游菊外"诸句得失,说道五柳诸多好处时,刘过忽地指着一处小小树林,笑道:"到啦!"教那马车停了下来。

两人听刘过说起,原来辛弃疾隐于天外庄,去此已是不远,不过五六里地,刘过甚是尊敬辛弃疾,不愿驱车入庄,想要走将进去。两人自无不从,原本几人就没甚么行李,早被肖兵尽数将到肩上,二人虽是过意不去,却当不得他脚快,早走到前面,也只好紧紧跟上,再不多言。

走得一时,远远看到数十个乡民围成一圈,在那里不知看些什么,几人好奇心起,待要过去看看时,刘过却忽然有些腹疼,两人没奈何,只得让他寻个地方大解,陈人杰陪他去了,肖兵背着行李,却是不便同去,自走过去观看,等他二人。

却原来是几人在比武练习,看模样,显都是一村之人,相互认得。

只见四五个小伙子各拿了条杆棒,在相互厮打,却都点到为止,并不怎样用力。

肖兵看了一会,眉头微皱,心道:"虽不知功力如何,但一点一挥,却无不中规中矩,显是得了高人指点,看他们也不过是寻常村民,这些棍法却是从那里学得?"

忽地想到:"辛先生不是隐于此地么?莫非是他所传?"想起周龟年所言,更是打起精神,全神观看。

怎奈这几个人却委实太差,肖兵再看得一时,心道:"错漏百出,也太看不入眼,显是资质太差,若真是辛先生,他却为何要在这等人物身上浪费时间?"

正想间,忽听一人咳嗽了几声,说道:"都住手罢。"几人即便住手。

肖兵看向他时,却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农,胡须花白,脸色黝黑,光着头,衣服甚是破烂,脚下蹬着双草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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