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碧转头看过来,他立刻闭上眼睛,甚至打了两个呼噜,证明自己已经睡着了。
少女走到床边,俯身看了看,哼了一声,抬步往外走。
胡大炮失望的睁开眼睛,眼底黯然,她一定不愿意和他在一起,就像她那日说的,看到他都会觉得厌烦。
那日雨中,少女厌恶带恨的眼神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,黑暗中他惊醒,都忍不住开始自厌。
因为他的存在,才让她那么难过,如果他不在了,她是不是就会像以前那样开心?
那样明媚的少女,真的让人迷恋和珍惜。
正胡思乱想,就就外室的门“吱呀”一响,鹅黄色的衣衫一闪,少女走了进来。
胡大炮忙闭上眼睛再次装睡。
南宫碧手里端着水盆,腾腾冒着热气,进了房后,将水盆放在椅子上,湿了布巾,她坐在床边轻轻给床上的男人擦脸。
方才那一番闹,胡大炮额头出了汗,沁着散下来的黑发,越发多了男人的狂野。
少女靠的极近,呼吸可闻,胡大炮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口水,浑身紧绷,一动不敢动。
他一定是做梦了,梦这么的长,梦到她从遥远的盛京来了幽州,出现在哈拉山,如今又亲手照顾他,帮他擦脸洗漱。
这一定是梦。
他不能睁眼,一睁眼梦醒了,也许她就不见了。
南宫碧手里布巾顺着男人的额头轻轻擦拭,抚过他英气的眉眼,高挺的鼻梁……她俏脸上渐渐染了霞色,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这个男人,发现他原来很英俊。
“胡大炮、”南宫碧低低开口,声音带着她特有的软糯娇贵,“赐婚的事其实和你无关,那个时候我气坏了,才会口不择言。今日的事你也不用抱歉,我不怪你,我们算扯平了。不过、”
少女声音低下去,自语般的道,“你不要喜欢我,你这样,我承受不起,你若因为我发生什么事,苏九一定会怨我的,所以我们做朋友吧,像以前一样。”
男人静静的躺在床上,激烈跳动的心,刹那间静了下去。
少女自己说完,叹了一声,帮他把被子盖好,端着水盆走了出去。
这一次没有再回来。
屋子里静下来,只有外面风声呼啸,吹的昏天暗地,胡大炮缓缓睁开眼睛,里面一片沉寂。
原来,他一个人偷偷的喜欢她都会给她造成负担。
……
盛京城,纪府
将近年关,上官云坤今年早早的料理完江南的事回了京城。
一回来先去了春花楼去看他日思夜想的人。
一夜欢情,畅快淋漓,次日睡到日上三竿,上官云坤才起身,要去纪府见纪余弦。
金铭墨发披散,身姿妖娆,媚眼如丝,起身帮上官穿衣服,娇笑道,“我和你一起去!”
“你去做什么?”上官看着她情事之后妩媚的样子,忍不住砰然心动,俯身贴着她的脸吻下去,在她脖颈间深深吸气,神色陶醉。
金铭被他弄的发痒,“咯咯”直笑,推开他的肩膀,媚笑道,“听说他换了新夫人,我自然要去祝贺一下!”
“别!”上官按住她欲下床的身子,“夫人没了,那个男人现在狂躁的很,别伤了你,还是让我自己去闯虎穴吧!”
“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新厌旧,换个新的岂不是更好?”金铭媚眼一瞥,冷声笑道。
“天地良心,我可是最念旧的人,换个人实在是不习惯,还是我们两人最契合!”上官轻挑的捏着金铭的下巴,在她嘴上轻吻。
金铭双臂揽上他脖颈,娇笑道,“听上官公子的意思,你在别处试过?”
上官云坤顿时紧张起来,“绝对没有,以前逢场作戏的几个被你知道都差点要了我的命,我哪里还敢招惹别人,我上官云坤,此生有你一人就足够了!”
“你这张嘴是抹了蜜了?”金铭脸色微缓,开口轻笑。
“沾了你的香气,怎会不甜?”上官云坤声音微哑,低头对着女子白皙的肩膀吻下去。
金铭眼睛含笑,握住他乱动的手,“别闹了,我今天和你一起去纪府。”
“真要去?”上官挑眉。
“嗯,真去!”
金铭的话对上官云顿来说就是圣旨,绝不敢违抗。
拿了衣服来帮她穿上,又帮她挽发梳妆,伺候的好不体贴周到,两人略用了些饭后,坐上马车一起去纪府。
进了纪府,正好今日纪余弦没出门,一前院管事带着两人往主院走。
进了后院,金铭脚步突然一顿,缓步停了下来。
“怎么不走了?”上官揽着她的腰身,柔声问道。
“你说的对,那个男人刚丢了老婆,我们这样过去秀恩爱,实在是有些不仁义。”金铭笑道。
“那我们回去?”上官道。
“回去做什么,你自己去见纪余弦,我去看看那位纪府新少夫人。”金铭挑着眉,意味深长的道。
“见她做什么?”上官不解的问道。
关于这位新少夫人做的那些丢人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些,十分理解纪余弦为何一定要和苏家退婚。
“你别管!”金铭推了上官一把,“你自去你的,我去去便回!”
说罢,问身后的管事道,“你们新来的那位少夫人住在哪里?”
管事目中闪过一抹异样,很快道,“在莲波苑!”
“劳烦管事前面带路!”金铭微一点头。
那管事忙道,“是,姑娘和小的来!”
上官挑了挑眉,看管事紧张的样子,仿佛莲波苑里住的不是少夫人而是虎狼一般。
金铭却未在意,在管事的带领这往莲波苑走。
莲波苑外有两个侍卫把手,大门锁着,金铭挑眉笑了笑,道,“把门打开,我要去拜见少夫人!”
侍卫微一迟疑,跟着一起来的管事道,“这位姑娘是和上官公子一起来的,把门打开吧!”
“是!”侍卫拿出钥匙开了锁,让金铭进去。
见那管事也跟上来,金铭回头道,“我随便看看,管事留在这里便好!”
管事犹疑了一下才道,“那姑娘自己小心!”
小心什么?
金铭目光一闪,抬步走了进去。
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雪,显然莲波苑里没有人打扫,到处都是积雪,满园泥泞,加上院子里萧索的情景,仿似没有人住一样。
金铭往里面走了几步,一路过去,竟然没有看到下人。
她不禁好笑的挑眉,这位少夫人实在是特别,不单住的院子被锁着,伺候的下人竟然也不见一个。
而且院子死寂萧条,怎么都不像是一府主母住的地方。
再往里面走,发现一些树枝光秃秃的,枝丫好像是都被人啃了。
金铭正愣怔间,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只见十来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下人蜂拥跑出来,正追着一只鸟!
这些人似荒野饿狼一样,两眼冒光,前后堵截那只鸟,抓到后兴奋的直跺脚,然后直接撕开,将一只活鸟分开生吃了。
甚至连鸟毛都一起吞了下去。
金铭一阵犯呕,惊恐后退,这是什么情况,她进的是纪府还是难民营?
那群人似又发现了什么可以吃的活物,又急忙追了上去。
金铭惊魂未定,一时看呆了!
他们幸好没有发现她,是不是若看见了,也会一起扑上来将她大卸八块、生吞活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