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本王不娶玉珑郡主,云南王就会投靠逆贼?”萧冽冷笑。
“可是如今没人敢说昭王是逆贼,这两日云南王甚至都没过问皇上的事,一直闭门不出,这种态度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?他是在逼殿下做选择!”
姚禀重声道,双膝跪在地上,久经风霜的脸微动,“殿下,老臣求您,以大局为重,先娶玉珑郡主!”
萧冽闭上眼睛,眉宇之间覆着一层浓浓的沉重。
此时突然有人敲门,丁飞走进来,禀道,“殿下!”
“说!”萧冽哑声道。
“方才宫中内应来禀告,无法接近养心殿,养心殿内外都已经被禁军重重包围,就连皇上替身服侍的内侍都已经是禁军假扮,而且,殿外是靳晟亲自坐镇!”
靳晟武功高强,少有人敌,否则当初也不会被选拔为禁军统领。
萧冽眉头狠狠一皱,“没有其他办法吗?”
丁飞沉色道,“是,办法都用过了,禁军把手的很严,连进去送膳的人都是禁军,不许他人接近!”
萧敬既然已经做了,自然要做的密不透风,一个闪失,都会让他功亏于溃。
更重要的是他身边有靳晟这样的人物为他谋划。
靳晟能在宫中潜伏十年,被昭平帝信任,其心机可想而知。
“殿下!不能再等了,这样下去,万一昭王找到玉玺,或者和云南王联手,那皇上真的就危险了!即便殿下对皇位无意,也务必请念父子之情,母子之情,以大局为重!”姚禀跪在地上,铿声道。
萧冽手掌缓缓握紧,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藏着痛苦的纠结,似在做人生中最难的抉择。
“殿下,您和那位苏姑娘来日方长,日后她若知道殿下面临的困境,定也会体谅殿下的!”
“殿下,若这天下被昭王掌控,殿下可还有把握护住自己心爱之人?”
“殿下!”
萧冽脑子里嗡嗡作响,似被绷紧的弦在用力的拉扯,他每一根神经都剧痛无比,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割裂。
姚禀的话不断的在他脑袋里来回碰撞,他知道他说的都对,可是如果娶了玉珑郡主,他的阿九会原谅他吗?
可是他若不娶,她是不是就要被他所牵累,再无现在的安宁?
阿九、
阿九!
萧冽痛苦的闭上眼睛,被紧绷拉扯的弦,嗡的一声,突然断了!
半晌,男人缓缓道,“你去告诉云南王,本王同意了!”
姚禀惊喜抬头,“是!下官代文武百官,代天下百姓,多谢殿下!”
姚禀说完,起身激动的出了门。
丁飞站在那,看着脸色苍白的萧冽,似能感觉到他的悲恸。
“殿下!”丁飞皱眉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,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,什么都枉然。
萧冽声音透着悲凉,怅笑一声,笑声摧心,
“母妃说的对,作为一个皇子,没有放弃皇位的权利!”
放弃了,就是放弃自己的性命,和心爱之人的性命!
他的命可以不要,却不能不要阿九的命,所以,他输不起!
午后,苏九正午睡,睡醒时日光已斜,才发现萧冽坐在榻边上,一双沉眸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,深沉的看着她。
见她醒了,忙将外衫拿过来给她披在身后。
苏九睡衣惺忪,笑道,“什么来的,怎么不叫醒我?”
萧冽俊颜温润,脸上看不任何异样,抬手将她散下来的碎发理到耳后,似是想说什么,半晌才开口道,“阿九,我想让你去为我办一件事!”
苏九清眸纯净,点头道,“你说!”
“你帮我去一趟阜阳,阜阳太守和当地商户勾结,为昭王敛财,你去帮我找到证据。此事隐秘,我不放心旁人,所以只好让你去!”萧冽柔声道。
“这是皇上的意思,还是你的意思?”苏九问道。
朝中党争的事,苏九也略知一二,如果是萧冽自己的意思,那说明他和萧敬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,必须要除掉萧敬。
如果是皇上知道了风声,命人去查,那至少萧冽的处境还好一些。
“是父皇的意思,命御史台去查,我知道这条线索,所以正好借此机会找到昭王勾结地方官的证据。”
“好,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去阜阳!”苏九郑重点头,“我一定尽快找到证据!”
萧冽眸中一痛,伸臂把苏九抱在怀里,“阿九,等你回来,我们就成亲吧!”
“你父皇会同意吗?”苏九哂笑。
“会同意的!”萧冽闭上眼睛,唇瓣在她鬓发间轻吻,“我真的舍不得你!”
“一个月之内,我肯定回来!”苏九笑道。
“好!一个月之内,我会把所有事情办完,等着你回来!”
“萧冽,朝中是不是出了事?”苏九心中忽然有些不安。
“没有,不必担心!只是父皇最近几日身体不太好!”萧冽起身,抚了抚苏九的脸,“路上保重,不用着急!”
“嗯!”苏九展颜轻笑,“放心吧!”
“到了阜阳,一定注意安全,不要让我担心!”萧冽一再嘱咐。
“好!”
次日一早,天刚蒙蒙亮,城门打开,萧冽送苏九出城。
苏九去阜阳的事只告诉了乔安,所以,身边谁也没带,只带了一个赶车的二毛。
“到阜阳后一定给我写信!”萧冽面色温柔,眼中却带着忧色,握着苏九的双肩,百般不舍!
“放心就是!”微弱的晨曦下,苏九一双清眸波光闪烁,转身向着马车走去。
“阿九!”
萧冽突然喊了一声,上前自背后将苏九紧紧抱住,“阿九,等你回来,我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睿王妃!”
苏九抬头看着将起的朝阳,缓缓点头,“好!”
她转身,抿唇笑道,“皇上身体不适,朝中可能会有变动,你自己小心!”
萧冽喉中梗塞难言,只微微颔首。
苏九转身而去,上了马车和萧冽挥别。
二毛赶着马车很快上了官道,渐渐远去。
萧冽久久的站在那里,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。
天已经大亮了,进城的百姓拥挤着向着城门而去,走过男人身侧,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。
他墨发上染了一层薄雾,似一座雕像一般站在那。
突然一阵马蹄声飞奔而来,到了跟前,丁飞翻身下马,“殿下,张大人和姚大人都在宫门外等着您呢,进宫上朝吧!”
萧冽转过身,面上再不见方才的柔和,冷冽如晨起的寒雾,一双长眸深邃坚定,再没有任何犹豫,骑上马,向着盛京城快速急奔而去。
今日早朝上,罕见的云南王也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