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狮子想也未想,双手按着桌面,坚定无比的说道:“付先生,匡某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,招安这么重要的事情,让你来谈,真的不可靠的。如果姓苏的真有诚意,就让他三十晚上来磊石村,匡某会在这里等着他的,若是到时不来,那也就不用谈了。”
“什么?”付伦猛地站了起来,怒目而视,“这么不可能,海当家的,磊石村靠近海岸,又是你的地盘,这地方你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。可苏大人却不行,你若是在磊石村布下埋伏,苏大人了还能有活路?”
“付先生,你又何必如此生气?总之,这就是匡某的决定,别忘了,现在不是匡某求姓苏的,而是姓苏的有求于匡某。他若真有诚意,就来磊石村!”海狮子裹好棉袍,弯着腰往门口走去,很快守在外边的人拉开了门,迈出一只脚后,海狮子回过头说道,“哎,付先生,你还是回去问问姓苏的吧。”
海狮子走后,付伦气的眉毛倒竖。坐在凳子上生了会儿闷气,付伦带着随从星夜赶回了温州。
腊月二十八,温州城内到处充斥着浓浓的年味儿,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时不时地燃放鞭炮。清晨时分,马不停蹄的付伦来到了行馆,他来不及休息,急匆匆的将海狮子的意见说了一遍。苏瞻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,萧绮月却想也未想便气道:“这个海狮子着实过分,让堂堂副按察使去磊石村见他,哼哼,公子,你绝对不能去,鬼知道海狮子是何居心?”
付伦点点头,同意了萧绮月的说法,“是的,磊石村相当于一个小码头,又是海狮子的地盘,他要想耍什么花招,那就太简单了。”
仿佛没有听到萧绮月和付伦的话,苏瞻闭上双眼,默不作声的沉思着。良久之后,他睁开眼,沉声道:“去,必须去。海狮子把想见本官,还将见面地点放在磊石村,是因为他信不过朝廷,信不过本官。或许,将地点放在磊石村,并不是想弄什么陷阱,而是方便遇到危险的时候好撤离。”
萧绮月抓紧苏瞻的胳膊,面色发寒,“可如果你料错了呢,那你就是有去无回了。不行,你不能去。”
萦袖也是一样的想法,“就是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,你不是常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么,明知道有危险,干嘛还要去?”
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?呵呵,现在我们还有资格想这个么?”苏瞻叹口气,拍了拍萧绮月的手背,“眼下这种情况,不冒点风险是不可能的。你们想想,海狮子干嘛要挖陷阱害我呢,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。海狮子不是想要诚意么,苏某就给他一份诚意。”
“你.....”萧绮月气得直跺脚,苏立言这性子,一旦决定好的事情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腊月三十除夕夜,一行十余人的商队越过大罗山,缓缓来到磊石村。小小的村落里鞭炮声隆隆,偶有孩童嬉闹着跑过。苏瞻裹着灰色棉袄,不断哈着热气,“付先生,咱们去哪儿见海狮子?”
付伦举着火把,看了看路,带着众人往东面而去,没多久来到一座民宅前。此时宅子门口有两名刀手巡逻,看情况,宅子附近应该也埋伏着不少人。不过,这也说明海狮子已经到了。
付伦很是担心,如果起了冲突,可就凶多吉少了,这次苏大人只带了十几名亲卫。付伦曾经劝过,让苏瞻多带点人,可苏大人却笑着摇了摇头。多带点人,多少人算多?磊石村可是人家的地盘,海狮子如果真的包藏祸心,那带十个人跟带五十个人又有多少区别?
走进宅院,苏瞻终于见到了盛传依旧的海狮子,其人身材中等,皮肤粗糙,如古铜一般,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,双臂粗壮,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。海狮子同样也在观察着苏瞻,看到面前的苏大人,海狮子就只有一个想法,这小子真特么年轻。
二十岁左右的副按察使,还兼任浙江锦衣卫千户,怎么看都有点虚幻。有道是嘴上没毛,办事不牢,这个苏立言靠谱么?
“哈哈,苏大人,你可真是年轻啊!”
“有志不在年高,无知空活百年,有能力者,七岁可为相,无能者,八十只能掏大粪。本官年少得志,但也比不上海当家的,据说,海当家的二十一岁出海,不到三十岁就一统鹿屏山,成了东海当之无愧的三天王之一,苏某可是佩服得很啊。”
“......”海狮子有点发懵,这位苏大人形态举止,跟往常的官老爷果然不一样啊。
苏瞻捏着一只茶杯,神态悠闲的坐在凳子上,耳边不时地听到一点脚步声,也不知道海狮子埋伏了多少人。不过,苏瞻的脸上没有半点惧意,仿佛坐在自家炕头一般。
“苏大人,你有意让匡某脱了这身贼皮,匡某感激不尽,只是.....匡某不得不为手底下那些兄弟着想啊。兄弟们拖家带口跟着匡某闯荡多年,匡某不能让他们稀里糊涂的送命啊!”海狮子双手笼在袖子里,就像田间的老农,丝毫看不出半点海上枭雄的样子,“最近雪倾城针对温州的事情,苏大人应该一清二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