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屋子里,裴夫人气得不停地砸着东西。
能砸的,全都砸了。
砸得连坐的地方没有了,仅有的两把椅子,被她砸断了腿。
桌子也砸翻在地。
反正呢,她也没有心思坐了,身子一软,倒在了地上。
起先,她心中一直奇怪着,为什么这件秘密之事,藏了二十多年了,裴兴盛一直毫不知情,昨天竟然忽然找她来兴师问罪来了,原来,是元杏这个蠢货坏的事!
元杏不说,冷轼哪里知道?
冷轼不知道,裴兴盛又怎么会知道?
可是,元杏又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?
裴夫人坐在地上,努力地去想,想哪里出了问题。
她记得,只有三年前的一天,她带着元杏回娘家时,跟母亲说起过儿子和元杏的事情。
当时,皇上那儿一直不开口认儿子,她不甘心自己的儿子,就此默默无闻下去。
儿子比皇宫中的那几个皇子都要强,长相生得最好,凭什么她的儿子,要永远的给其他的几个皇子当差?俯首称臣?
他们除了出身好,他们有什么比儿子强?
那几个,要本事没本事,要相貌没相貌,凭什么他们能一登高位,而优秀的元志,只能做个平凡的侯府世子?将来子承父业,做个普普通通的侯爷?
都是那个人的儿子,凭什么他的儿子要低人一等?
她不甘心!
为了让儿子更加出色,显得比其他的皇子本事更大,她开始了冒险一博。
于是,她四处奔走,找亲戚们找自己的旧友来助裴元志上位。
她求到了江元杏的生父那里。当时,江元杏的生父,当上了侍郎,能给儿子助一臂之力。江元杏的生母借此提出条件,要江元杏在及笄后,嫁给元志。
元杏除了相貌好,就是个没脑子的人,她不想同意。
但是她不愿意,堂妹就要嚷出元杏的身份出来,嚷出真正的裴元杏的去向。
那样一来,裴老夫人和裴兴盛还能饶得了她?
她害怕了。
只好答应了堂妹夫妇。
但是,她口里答应,心中仍是不服,跟自己的母亲冷老夫人,抱怨起了这件事。
当时,元杏在冷老夫人一侧的厢房里睡觉。难道是,元杏并没有睡,偷偷地听了她和母亲的对话?
她记得那天,她说完话,离开母亲的屋子时,在那间房间前的过道上,发现元杏匆匆跑过去了。
她当时想着,小孩儿家的,睡不着喜欢跑来跑去打发时间,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,就没有放在心上。
可她万万没想到,是元杏在偷听她和母亲对话。
是元杏坏了她的事!
该死的!
裴夫人咬牙切齿,狠狠地踢翻了一张已经断了腿的椅子。
“我饶不了那个小贱人!想嫁元志?做梦!”
……
永安侯忍着滔天怒火,带着裴安,往府门处急匆匆而来。
才绕过照壁,他便看到一个青衣长衫的中年道士,正提剑同侯府里的护卫们在厮打着。
那中年道士,武功不凡,一套剑法使得如行云流水,不仅动作漂亮,而且,招式狠绝。
这人长得白面长须,眼如寒星,如世外的谪仙一般,俊美翩然。
门外,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,在纷纷拍手叫好。
“好,打啊,打啊,快打啊!”
“侯爷呢?出来没有啊?来决斗啊!赢了娶裴夫人啊,输者磕头啊!”
“来啊,有没有下赌注的啊,十两银子一赌,有的话,快下注啊!”
“来来来,买侯爷赢的放我左手边,买道士赢的,放右手边啊,京城头一件新鲜事啊,为了女子而决斗啊,下注啊——”
“我买道士赢!”
“我也买道士赢!”
“我买!”
“我也买!”
“喂,你们为什么买道士赢?”有个八九岁的毛孩子不解地问,“那裴夫人明明是侯爷的妻子嘛,相公当然是要赢回妻子嘛!你怎么赌道士赢?”
有人翻白眼,“侯爷长得太丑了,裴夫人长得好看,得配美道士才对。”
“哦,是这样啊。”小孩儿点头。
“是呀,押吧押吧,来啊,下注啊!”
永安侯更气了。
气得要吐血了。
原来,夫人是嫌弃他丑,才找姘|夫的?宫里的那个,年轻时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男子,但是,他承认,比他长得好看。
至少,个子比他高,比他瘦。
眼前这道士,他的长相跟道士比,那是天差地别。
这道士能将京城同年纪的男子,全都比下去。
冷玉燕,她怎么敢?
用着他的钱,养小白脸?
他绝对不会放过她!
裴兴盛对长随裴安怒道,“门外那些人,这都是从哪里来的泼皮?”
好嘛,这下子,他堂堂一等永安侯,明天不用上早朝了,这脸皮算是丢完了。
喊叫得声音最大的,是林家三房刚刚回京的林三爷林唯枫。
林唯枫本来已经去了丰台县,沿路上,打听得郁家和裴家接连出事,他猜想着,京城会热闹起来,于是,他又回京城了。
这刚回到自己府里,有人送来秘信说,永安侯夫人的姘|夫,提剑上永安侯府找永安侯拼剑去了,为的是抢永安侯夫人。
这消息可太劲爆了。
他活了二十多年,头次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,而且,还是发生于永安侯府。
不去闹一闹,太对不起死去的侄女儿林婉音了。
永安侯府诬陷侄女婉音,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,原来那裴夫人才真正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,真是做贼喊捉贼。
太不要脸了。
于是,他叫上自己的几个护卫,沿路上又喊了些泼皮闲汉子,浩浩荡荡地来到永安侯府,正好呢,看到一个个子颀长,手提长剑的中年道士,在脚踢府门。
口里还扬言,永安侯不要裴夫人了,他要!
说,他这辈子,生为裴夫人生,死为裴夫人死!
林唯枫听得嘴角直抽。
这真是来得早,不如来得巧,回京回得太值了。
那道士踢开府门后,他马上带着身边的一群汉子们吼了起来,“好呀,打呀,决斗啊!下赌注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