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的阳光照进廉价旅馆的小房间里。房间的墙壁像是纱布,透进了中南的喧嚣声。安南从不安稳的睡眠中醒来,她静静的躺在晨光里,杨峥就在旁边,跟她睡在一张双人床上。接着,她转头看着他。
自从第一次在教堂外的阶梯上看到杨峥,她的生命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。她的父亲死了,而且现在她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公寓,因为岩仓跟麦胜杰都知道她的住址。事实上它并不怎么想念公寓里的东西,除了她的钢琴。
至于杨峥,她对他有什么感觉?她也说不上来,因为Hen久以前她就断绝自己的情感了。这种状况是一种自保保护机制,非常难以理解,连想研究它的田宇洋都摸不透。安娜的情感埋藏在脑中的最深处,连她自己都找不到,而这又是另外一种自我保护了。
她骗岩仓说他们在一起时她无法控制自己,但其实她离开的真正原因,是因为西拉耶夫要她这么做。她一点也不在意离开岩仓。事实上,她还很高兴看到岩仓知道她要离开时,脸上出现的表情。
她伤害了岩仓,而她喜欢这样。同时她知道岩仓在乎自己,这让她觉得很好奇,不懂为什么会这样。当然,Hen久以前,她在乎自己的母亲,可是这样的情感有什么用?母亲无法保护她,更糟糕的是,母亲很早就死了。
安娜怕吵醒杨峥,于是小心的缓缓往旁边移,起身下床。正当她拿起外套,杨峥马上从深沉的睡眠中庆幸,轻轻叫了安娜的名字。
安娜吓了一跳,转过身来。“我以为你睡着了……我吵醒你了吗?”
“你要去哪里?”杨峥盯着安娜,眼睛眨都没眨一下。
“我……我们得买些新衣服。”
杨峥勉强坐起身。
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安娜问。
“我很好,除了衣服,我们还得乔装。”杨峥不想提自己的身体状况,潜意识里自认是超人的他觉得现在的状况简直就是一种耻辱。
“我们?”
“麦胜杰知道你是谁,这表示他拿到了你的照片。”
“为什么?”安娜摇着头:“FIC怎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?”
“他们不知道。我一直在想,他们唯一能查到你的方式,就是透过你电脑的IP地址。我侵入政府内部网络时,一定触动了警报系统。”但杨峥没说的是,针对他的通缉是假的。莫名其妙的是,FIC却派了一个真正的厉害角色来杀他。而就连行动处主管余秋都不知道这件事。
整件事里都透着诡异!他入睡之前查询了加密邮件,余秋依旧没有回复消息。这让杨峥愈发的不安起来,认定这件事绝不是误会那么简单。
“见鬼……”安娜穿上外套:“不过,我出去还是比你安全。”
“你知道哪里有卖话剧演员用的化妆品吗?”
安娜仔细想了想:“附近有个地方卖,我想我能找得到。”
杨峥拿了记事本跟铅笔,草草写下需要的东西,递给她说:“这些是给我们两个人用的,我还卸下我衬衫跟腰围的尺寸。你的钱够吗?我有很多,不过都是人民币。”
安娜摇摇头:“太危险了,我得拿人民币去银行兑换成澳元,可能会引起注意。城里到处有提款机,我自己领就好。”
听她这么说,杨峥于是点头:“那好,一切小心。”
“别担心。”安娜扫了一眼清单:“我应该几小时后就回来,你就待在这里,别离开房间。”
安娜搭乘狭小的电梯下楼,而同样狭小的大厅里,出了值班的柜员外没其他人。柜员在看报纸,抬头看了她一下,又低下头继续读着新闻。她走出大门,踏进闹哄哄的街道。麦胜杰的出现让她心神不宁,不过她打电话告诉西拉耶夫时,对方却要她放心。安娜在公寓进厨房装水时,都会通过短信向他报告事情进展。
安娜走入人群,看了看手表,现在才刚过十点钟。她在转角的早餐店吃了早饭,然后再到购物区的途中找到自动提款机。她插进信用卡,直接提取了最大的透支额度,然后带着杨峥的清单前往商店。
城市的另一端,麦胜杰走进了安娜开户的中南银行分行。他亮出早已准备好的证件,银行职员立刻带他到分行经理办公室。经理穿着一套有些保守的西装,他们握了手,介绍自己的身份,借着经理便请麦胜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。
经理问:“需要帮什么忙吗,麦警官。”
“我们正在找一位国际逃犯。”麦胜杰一本正经的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