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，女儿也唯愿皇祖母她老人家能永远安康、长寿未央。可是，有道是人活七十古来稀。皇祖母活到如今这般岁数，已属高寿了。然，宸表哥如今却才二十有一，不出意外的话，皇祖母是熬不过宸表哥的。”

“如今他隐忍不发，估摸着也是早就看清了这个事实。他实在不必去与皇祖母争一时之长短，只需与她熬日子便是。待到皇祖母寿终正寝之后，他这个一国之君，又岂会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？”

萧清扬心中，虽已是被毓嬅说得信了大半，却仍旧嘴硬的喃喃道：

“这……就算到得那时，萧宸他也应该顾及咱们母女几分吧。他能登基为帝，为娘可是出了大力的。他总不会太过忘恩负义吧。”

想当年，孙氏不过一介低位嫔妃，而他萧宸不过先帝庶出第九子，非嫡非长，既无宠、也无甚出身。若不是因着她这个姑母出马，替他们母子斡旋筹谋，他萧宸又岂会得登皇位，孙氏又岂能被尊为皇太后？

她萧清扬，还有她女儿顾毓嬅，可是对萧宸有恩的。

而且，还是大恩。

她不信，萧宸会如此忘恩负义。

他怎么会？怎么敢！

谁知，闻言，顾毓嬅却是嗤笑一声，面露讥嘲：

“呵，恩情？这皇宫之中，何时讲过什么恩情？娘您也是皇室中人，在这深宫之中，您见过几个顾念恩义的皇家人？何况，萧宸他还不是普通的皇族中人，他可是这大胤朝的天子啊。”

“您说从龙之功，他定不敢忘。孩儿却只知道，由来都是狡兔死、而走狗烹，鸟兽尽、则良弓藏。想当年，那韩信，为汉高祖打下江山，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，到头来，还不是落得个惨死于未央宫中的下场？”

“和他比起来，娘您的那点子从龙之功，还真真是不够瞧。想那韩信，都不能令汉高祖顾念起半分的昔日恩义，予他荣养一生，何况娘亲您的那点子微末之功？帝王啊，素来都是无情的。我们可不能指望他萧宸，会对我们念着什么往日的恩情。”

顾毓嬅一边说，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萧清扬的神色，不出所料看到了萧清扬脸上，逐渐浮起的一抹凝重，遂轻叹一声：

“娘，您道毓嬅昨日为何要出言，让您向萧宸行礼问安？我可不是为了顾及他的脸面，而是为了娘亲您，为了给咱们母女留退路啊。现在，有皇祖母她老人家在，他萧宸自然不敢拿咱们母女俩怎么样。不仅不敢对咱们怎么样，还得处处以礼相待、尊而重之。”

“可是，咱们若太过无视于他，他现在面上虽不显，心里说不定就记恨上了。日后恐怕……”

闻言，萧清扬的面色有是一沉。

顾毓嬅见状，又是一叹：

“唉，不管怎么说，他到底也是皇帝，这大胤的江山，终归还是他的。咱们实在不宜让他记恨上不是？现在因着太皇太后的缘故，虽然万事都暂且不碍。但谁能保证待宸表哥掌握实权之后，不会来个秋后算账？古往今来，帝王们可是最爱玩弄这套把戏呢。”

“……我儿所言甚是！看来，是为娘疏忽了。娘以后会注意分寸，断不会再让任何人抓住了错处，留待日后，作为攻击咱们母女恃宠而骄的把柄。”

“只是，毓嬅，苦了你了。你一向痴恋萧宸，如今，为了……还要替他广纳后宫，唉，这可真是……”

萧清扬闻言思索了一番，旋即颔首，连连叹气道。

说实话，她现在真的是后悔将女儿嫁给萧宸了。早知道……

然而，事已至此，后悔也是徒劳啊。

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