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杏雨村醒来,便是星临单方面追逐着云灼。他在千万条数据分析中计量着如何黏着,怎么操控。
但很快星临就发现并非如此,起初云灼便轻易允许他加入日沉阁,不仅仅是想要多出一人去拯救日沉阁捉襟见肘的花销,更多的是他更深层的考量。
如果幸运值是一种普泛的概率,那么它在机器人身上同样适用。
“星临,有一个委托想交予你。”
云灼忽然叫了他的名字,星临回过神,看到了云灼分外认真的神情。
夜渐深,辇道增七的双星光芒愈发明亮,云三公子的身份与日沉阁往事依旧在两人心头缭绕不去,对视的人各自心怀鬼胎,相触的视线里,弥散着虚假的静和。
星临开口道:“什么委托?公子请讲。”
云灼:“此次情报任务结束后,跟我回一趟云归谷。 ”
星临:“关于云归谷的委托?委托人是?”
云灼:“我。”
星临:“……”
云灼移开视线,“情况复杂,三言两语解释不清,现在也不是详说这个的时候,到了云归谷之后,一切疑惑就迎刃而解,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?”
星临毫不犹豫,“可以。”
回答速度在意料之外,云灼有些诧异,“这么爽快?”
星临挑眉,理所当然也心甘情愿,“当然。公子所托之事,我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呢。”
当然可以。这有什么不行。云灼既是星临系统名义上的支配者,又是他不可或缺的移动电源。
他对云灼有所图谋,便帮云灼做事,要的是人类惯常报以的感恩,最好感激涕零到一辈子都离不开他。有所亏欠是最好的联结。
云灼颔首,“那我便事先道一声多谢。”
“唔……”
星临还没有开口回话,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痛呼声。
危正卿躺在草地上,身躯来回扭动了两下,眉头紧紧皱着,眼珠在眼皮下来回转动,像是一幅即将清醒过来的模样。
脖颈的酸麻感与面部的剧痛同时攫住了他,他四肢绵软,意识昏沉中听到有人在交谈。
有虫鸣声近在耳畔,凉风催着他清醒。
他挣扎着缓缓睁开眼睛,一张距离极尽的面庞撞入他的眼帘。
他一下子睁大了双眼,惊吓将昏沉尽数驱赶殆尽,“你……你是谁!”
“中午不是还抱着我要我喂酒吗?这才过了……”面前人直起身来,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,“六个时辰,危老板这么快就不认识我啦?”.
他声音清越得很自然,不加遮掩,能听出是一把少年的嗓音。
危正卿一阵惊悚,慌忙坐起身来,用尽全身仅剩的虚弱力气,才后退了几寸,他急急喘气,“你是男的?!竟然假扮舞女?!”
星临好整以暇地抱着臂倚上树干,“是啊,日沉阁受托,来向危老板讨教一件事。”
危正卿:“从未听说过日沉阁有你这号人物。”
星临坦然道:“啊,我新来的,所以麻烦危老板给个面子。”
他认真地看着危正卿,“你的问题我都已经回答了,接下来我问一件事,希望危老板也如实回答一下。”
危正卿心生戒备,将信将疑道:“什么事?”
星临:“事情很简单。听闻前段时间危老板倒卖了一张图纸残页,上面绘制的是偃人的关节零件。那零件实在精巧异常,只可惜图纸不全,尚不能制作,有人想知道危老板是从何处寻来的这等宝物?”
闻言,危正卿面色一沉,转过头闭上眼,“巧遇罢了,恕在下无可奉告。”
星临:“这样啊……”
危正卿看着这假舞女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旁,半蹲下来,善解人意地为他整理好凌乱的衣襟,“危老板也看见了,现在呢,午时已过,这里也没什么人烟,就算有什么声响,也不会惊动任何人。”
危正卿脑内警铃大作,“你什么意思!”
星临歪头,困惑地蹙起眉,“对啊,我什么意思呢?”
危正卿眼前身形一晃,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人的动作,下一个瞬间,他的下巴遭受到一记重踢,剧痛瞬间灌满面部每一寸骨骼,他痛呼出声。
他倒在地上,有腥甜味道渗出齿缝。他勉力抬眼向上看——
正午时分还是他怀中顾盼生姿的红衣美人,那滑入领口深处的醇香酒气此刻仍在危正卿脑海中经久不散。
可现在,施暴者正俯视着他,居高临下,眼神倦恹。
这张让他心生亵狎玩弄之情的脸,正在蔑视他的性命。
星临静静等到危正卿恢复神智,才再弯下腰,扯住危正卿的头发,将他整个人半提到能彼此直视的高度。